俯仰有致 文气沛然 ——印象孟卫东
2015-12-10 10:11:47   来源：大凤   评论：0 点击：

 
       文如其人，千古不易。此“文”，非止于文学之“文”，而是可以推及一切文艺形态之“文”，诸如书法、绘画、音乐、舞蹈。这是我读孟卫东先生作品时的感受。孟卫东身广体胖，皮肤微黑，笑声爽朗，豪放中见细腻，阳光中见深沉，其画俯仰有致、文气沛然，属于大写意一路。在所有绘画门类中，大写意是最能体现中国画艺术特色、在表现手法上难度最大的一种画法，因为它强调学养品格，讲究笔墨情趣，尊崇自然法则，注重人格精神，尤其是要求画家要有一颗文胆，是一种难度极大、品味极高、要求苛刻的画种。近三十年的艺术探索中，孟卫东除了精通工笔创作，尤其倾心于大写意花鸟画，并得其精神。
      中国画是线条的雄辩。写意写意，最难是“意”，“意”是“写”的结果，所谓“骨法”，其实是笔写出来的，见笔性才能有“骨法”，不见笔性笔墨就不成立。用笔是门大学问，潘天寿言：“画事中，难在用笔”正是对中国画用笔的深层认识。孟卫东深谙用笔之道，他是典型的草法入画。多年的艺术实践中，他真正理解线对于中国画的重要意义，因此他特别重视书法的训练，藉此锤炼线条质量。其书法自觉承接大统，出自二王，取法王铎、傅山，参以悟性，化而为我。更是精通大篆，尤其对《散氏盘》情有独钟，临摹百千遍而不倦，并从其笔法中窥见诸多关于线的奥义。其行笔方式饱墨直入，湿笔挥洒，劲健雄浑，沉着酣畅，笔性遒劲、洗练而饱满，具有极沉实的力度美。
      对于中国画而言，线具有独立于描绘对象之外的审美价值和审美标准，线的曲折与率直，艰涩与舒展，凝重与活泼，迟钝与飘逸，苍辣与稚嫩，严谨与奔放，简约与繁密，质朴与修饰，犀利与浑厚，刚健与柔顺，雄壮与清秀……都是视觉效应的情绪因素和审美观念的文化内涵。因为对线的深刻理解和对书法的严格锤炼，孟卫东表现出了线条的独特美感，得大篆与大草之意，线条质量高，概括性强，将毛笔的生命力最大限度地释放出来。比如他画的墨荷的茎、紫藤、蒲草、葡萄藤、梅干等长线条，下笔稳准狠，老辣纵横，极为浪漫大胆，但又因为收得住，将气场和意境都收在了画中。我们在读他的画的时候发现，长线有长线的形式美，短线亦有短线的妙处，跳跃腾挪，游移穿插，形式灵活，高度洗练，传达出大写意花鸟画酣畅浪漫而又深沉凝重的笔墨精神。
      水墨之美，来自哪里？只要善于用水，才会幻化出曼妙的水墨。北宋郭熙说：“笔以立其形质，墨以分其阴阳”。笼统地说，运用毛笔、水、墨、宣纸，把思想中的景物形体、层次、气势，精神用线条画出来，这就是水墨。千年以来，水墨已发展成为独特的绘画语言，其含义也早已超越了文字本身，有着独立的、深厚的文化渊源，承载着中国传统绘画的精神，最终体现为人性品格和人文品格的外化与张扬，古今名家无不对笔墨高度重视，千年中国画告诉我们，一个高明的中国画家，必定是用水的高手。观孟卫东作画，下笔纵横，开阖大气，但法度谨严，力求笔笔见笔，无论虚实、避让、布白，都很讲究，其笔墨呈现出元气淋漓之气，读来常有畅美的通透感。例如他画菊花，一反画菊常理和惯性，独辟蹊径，先将菊花头勾好线，将水墨枝叶确定好，然后将宣纸翻过来，在花头相应位置上水上色，待画面干了，一种别样的水意呈现在眼前，含蓄而温润，通透而饱满，尽管笔墨朴茂雄浑粗放畅达，却未见粗野之气，相反，更能见到浑厚、高远、静穆、洒脱的意境。
      古典美学中，“意境”是一个集成式词语，它因综合了几乎所有美好的艺术品质而成为艺术家反复体验的艺术境界。意境是中国诗学的独有的艺术特征，亦是中国画独有的艺术特征，自文人画鼻祖王维提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主张，“意境”就成为历代艺术家的最高美学追求。在孟卫东的作品中，“意境”是其倾注主要精力苦心经营的对象。其作品无论虚实、黑白，还是避让、聚散，既分明又要融，简约而不空疏，豪放而不离法度，厚重又不失潇洒，毫无造作之嫌，营造的意境苍茫而温润，静远而深邃，既有古意，又有新意，既有我，又无我，实现了心灵世界在“现实中存在”的可感知性，在当代画界一片制作风气中，孟卫东的作品之于中国画的积极意义不言而喻。
      相对于西方艺术的才情而言，中国画是“养”出来的，是学识、经历、修养、生命与人格等共同滋养的结果。石涛云：“作书作画, 无论老手后学, 先以气胜得之者, 精神灿烂出于纸上”。修养沉厚，则底气足，底气足，则画清醇。由于天性敏感而豁达，通考古，好收藏，精鉴定，擅书法篆刻，加之有着丰富的壮游经历和真诚的艺术态度，孟卫东的作品得清、真、稚三字，气韵生动，且常常出人意料之外，那丰富独特的意象，那幽远深邃的意境，那沉郁朴茂中见纯净高雅的风格，凝聚着他真切的人生体验，读他的作品，一股坚贞浩然之气激荡在画面之中。中国画的笔墨气韵是人性品格和人文品格的外化与张扬，孟卫东的作品给人这样一种感受：源自于一颗本心，随性而发，直抒胸臆，真诚挥洒，根本原因在于他修诗、书、画、印于一身，形成了一种介于壮美与优美之间的独特的美学品质，具备了一种独立的文化内涵。所以，他的画耐人寻味，往往带有意外的美感，但绝不出于常理之外，恰恰与我们的这个时代实现了精神上的呼应。
      寄兴于笔墨，假道于花鸟，不化而应化，无为而有为，正是大写意花鸟的精神所在。通过孟卫东的作品，通过笔墨语言的折射，我们看到了画家的性灵、阅历、眼界、修养和品格，更看到了当代大写意花鸟画的正道之美。读他的画，正适宜敞开心灵，接纳天地万物和真实不虚的人生，享受笔墨挥洒之间带来的美的感动。